溥儀在滿洲國:《滿宮殘照記》mobi,azw3电子书。在眾所皆知的清史當中,《滿宮殘照記》以異軍突起之姿;實錄宮廷日常所需之事物,為研究晚清導引了新的方向。
此書所徵引的來源,除實地調查以外,大多從宮廷的登錄檔冊、流水帳簿、信函、電報存底及溥儀親屬、近侍日記內的資料而來,書中記載條目多達數十種,舉凡食衣住行、祭祀娛樂、生活開支等,皆收錄其中。由這些蛛絲馬跡,我們可以拼湊出一個末代皇帝──溥儀的生活景象,近而了解他的喜樂和哀愁,是一本非常珍貴的晚清及滿洲國時期的紀錄史料。
PS:前幾天吧,大概是愛國人士的神經被日本前首相安倍之死刺激起來的時候,朋友圈突然出現了末代皇帝溥儀痛斥日本帝國主義的圖片,就是溥儀在法庭上作證(或是審判溥儀?)的那張照片。於是乎愛國人士驚呼:溥儀是一個真正的愛國者雲雲。看罷後,本來是一笑了之的事情,如今愛國人士多不讀書,這也是沒辦法的。我們本來就有越窮越革命、知識越多越反動的祖規。不幸後來沒過幾天,我看了這本《溥儀在滿洲國:《滿宮殘照記》》的書,正好是關於溥儀的「愛國」史的。於是就隨手發上來了。當然不是希望讓愛國人士看到,我怕他們說我反動呢。
本書名為《滿宮殘照記》,以寫出溥儀在滿洲的情形為主。而溥儀的做成滿洲國皇帝,可說國民軍請他出宮,是一個起因。由是他逃入日本公使館,逃入天津日本租界,逃入旅順、大連日本租借地,終於成了日本的傀儡。這三次逃亡,和溥儀一生關係,也和滿洲國關係,實在重大,所以就這三件事詳細一說。
民十三年(一九二四)十一月,溥儀既已出宮,避入醇王府(俗稱「北府」),怎樣又逃入日本公使館呢?鄭孝胥《海藏樓詩》:
十一月初三日,奉乘輿幸日本使館
乘回風兮載雲旗,縱橫無入神鬼馳。
手持帝子出虎穴,青史茫茫無此奇。
是日何來蒙古風,天傾地坼見共工。
休嗟猛士不可得,猶有人間一禿翁。
詩後附著孝胥這一天日記一則:
十一月庚戌朔。共產黨散布傳單及平民自治歌,又反帝國主義傳單,各數萬張。辛亥,西報言馮玉祥將為第三次圍攻北京之舉。召對,命速覓屋。壬子,弢庵(陳寶琛)、叔言(羅振玉)來密告,弢庵曰:「事急矣!」乃定赴德國醫院之策。午後,詣北府,至鼓樓,逢弢庵之馬車曰:「已往蘇州胡同矣!」馳至蘇州胡同,無所見。遂至德國醫院,登樓,上徘徊窗下,獨弢庵從,告孝胥曰:「莊士敦已往荷蘭、英吉利使館,張文治奔告醇王,且復來。」孝胥請幸日本使館,上命孝胥先告日人。即訪竹本,告以皇帝已來。竹本白其公使芳澤,乃語孝胥:「請皇帝自決行止。」於是暴風大作,黃沙蔽天,數步外不相見。孝胥至醫院,慮汽車或不聽命,議以上乘馬車;又慮院前門人甚眾,乃引馬車至後門,一德國人持鑰從,一看護婦導上下樓,開後門,登馬車,孝胥及一僮驂乘。德醫院至日本使館有二道,約里許,一自東交民巷轉北,一自長安街轉南。孝胥叱御者曰:「再至日使館。」御者利北道稍近,驅車過長安街。上驚呼曰:「街多華警,何為出此!」然車已迅馳,孝胥曰:「咫尺耳,馬車中安有皇帝,請上勿恐。」既南轉至河岸,復啟上曰:「此為使館界矣!」遂入日本使館,竹本、中平迎上入兵營。弢庵亦至。方車行長安街,風沙悍怒,幾不能前,昏晦中入室小憩。上曰:「北府人知我至醫院耳,莊士敦、張文治必復往尋,宜告之。」孝胥復至醫院,醇王、濤貝勒皆至,因與同來日館,廷臣奔視者數人。上命孝胥往告段祺瑞,命張文治往告張作霖。歸作函,使禹致之。入夜風定,星斗滿天,垂、禹至日館,進奉果餌。日本公使芳澤以所居大樓三屋為上內寢。隨侍僮李體育,十四歲;御者王永江,車右王小龍。
在這裡,有一段文字很可注意:「上徘徊窗下,獨弢庵從,告孝胥曰:『莊士敦已往荷蘭、英吉利使館。』孝胥請幸日本使館,上命孝胥先告日人。」大概他們原是預備求援或托庇於荷蘭或英吉利公使的,後來到日本公使館,正是孝胥的主見。
……
溥儀過去的一生,可說有三個時期:第一個時期是陳寶琛等要把他造成一位英明的皇帝,像他的祖先康熙和乾隆一般;第二個時期,莊士敦等要把他造成一位英國式的Gentleman;第三個時期,關東軍要把他造成一個日本式的傀儡。於是溥儀的最後一段生活,實包含著這三種氣息。
溥儀一生做了三次皇帝,第一次年才三歲,做了三年,是由慈禧太后撮弄而成;第二次年才十二歲,做了十三天,是由張勳撮弄而成。這兩次年紀都還輕,說不上自由意志,只好聽人家擺佈。第三次做皇帝,誠然也可說是由日本人和鄭孝胥等撮弄而成,但那時已二十九歲,是不是還只聽人擺佈呢?
溥儀在北平宮中時,因感受種種壓迫和束縛,曾一度想到天津,享受自由生活,已獲得英國駐華公使的協助,買好火車票,尤其弟溥傑陪伴同行,不幸為左右所發覺,多方攔阻而罷。乃後來到了天津,度了七年的自由生活,忽又自投羅網,再去做閉門天子,實在不可解。